学生专栏 ‖ 岑叶明 ‖ 孤城（小小说）
一个故事一座城&孤城
文/叶明岑
“谁没年轻过，你老过吗？”
——题记
01
“有一天的一个晚上，我突然想到，小怪兽居然是我这三年来泡了三个女朋友的见证者。他见证了我这三次大起大落，一年换一个。”
这是毕业的时候你在我同学录上写下的一句话。
只看了一句，我就感觉眼眶湿润了。
给我解释一下，为什么这样也能写成病句！
02
我把对酷狗音乐的钟爱给了一半网易云音乐，因为那里有暗杠唱的《小桥》。听说网易云音乐的评论特别走心，我也很有心的评论了一句。
这首民谣中有几句特别美的歌词：
“……
小桥流水无人家
荒草埋过小石板路
春园逃出一支桃花
谁在树下睡着咯
轻风偷走了他的酒
小桥还是呆呆的
听着小溪哗啦啦
……”
这就是你的孤城吧？
孤城里面，藏着你喜欢的女孩子。
你销声匿迹之后，你喜欢的女孩问起我你的状况，我说一切安好，清风不寒有心人。没想到这么忽悠她也可以，可以把我紧张的。
可当我问起你在哪里，谁来告诉我？你还会不会突然发信息过来，不要脸的说小怪兽我回到荷城了，滚出来请我喝酒。我也可以不管太多，陪你疯疯癫癫到半夜，提着酒瓶子把荷城繁华的街道走过一条又一条，累了就坐在某个路口的灯杆下唠叨。
如果酒不够，我们把沿街的商铺的门敲响一家又一家，轻声问问睡意朦胧的人还有没有酒，用来安慰一下讲故事的人。我们把三年里逝去的岁月、爱过的女孩、吹过的牛逼都当成故事一样嘲笑和缅怀。
随便和我说说，在人生最艰难绝望的日子里，你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03
你是唯一一个能在我手上把辣辣抢走的人，原因是我辣辣里面吐了口水之后你还能反吐一口，妈的那么视辣辣如命之人，怪不得能成为小怪兽的兄弟。
我从重点班申请转下四班，别人都笑我脑子抽筋没前途，你却在我落座之后朝我竖起大拇指说：“看你骨骼惊奇，并非这些肉体凡胎之人能懂。”我说你看《斗罗大陆》看傻了吧，你神秘的摇摇头，从课桌里抽出一叠《知音·漫客》，得意地说：“我看的是《斗破苍穹》，而且是现成的漫画，你看这腿、这胸、这屁股，不是一般人能懂的。”我装模作样给了你一个鄙夷的目光。
后来我本性暴露，每当有新一期的《知音·漫客》到你手中，被你揉虐之后，必然会到我手中。我可没有你那么龌龊，专门去看人家腿啊胸啊屁股啊，我是全身都看，这叫人体艺术欣赏。
你第一次看见我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的瞎编故事，忍不住点头赞叹着我的字体。我以为你在嘲笑我，不得已告诉你一个秘密：“这是我独创的‘歪歪扭扭体’”。你二话不说就把作业本甩给我，我只看了一眼便心惊肉跳，总算遇上对手了。原来失传已久的“鸡爪狗爬体”传到了你这里。
很长的时间里，我们都用着对待大师般满怀敬意的目光看着对方。
那时候你刚和女朋友分手，但是还有些许藕断丝连的执着。我感慨道：“只有当另一个女孩走进你的世界，你才能不那么犯贱。”你气得把手机往桌子上一砸，然后偷瞄一眼，发现屏幕有损坏之后，才信誓旦旦的说：“我才不会喜欢别人。”
三个星期后，你拿着前桌女同学高一军训相片，指着其中一个娇小的女生问：“她好看吗？”
“黑！”
“我觉得他挺好看的。”
“送我都不要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《缥缈录》中青阳铁浮屠是战场上当之无愧的骑兵皇帝，而楚卫山阵堪称天底下最坚强的防御步兵，如果这两个军队对垒，肯定是两败俱伤，你觉得呢？”
“滚！”
你问女同学要了她的QQ，又过了三个星期，你说想约她。我举起双手表示赞同。
“你不是说她不好看吗？”
“我觉得她……挺好的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第一次约会没电灯泡很尴尬的，带我呗。”
那个周末我们都很开心，你可以和他交往了，我免费在自助餐吃了两斤牛肉。
你摸着约会时偷拍的相片说：“小星星真好啊！”
我摸着当电灯泡鼓起的肚子说：“小猩猩真好啊！”
1
05
我说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。
这似乎是一个无端的说法，我也很少去这样评价一个人，但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有了这样的感觉。在千百个女生之中能一眼看上一个人，是缘分。于是我认识了她，久而久之变得无话不谈。我叫她小怪兽，她也叫我小怪兽。
真怀念那个时候，能毫无防备的对一个人坦露所有，然后成为知心好友。后来披上了满身的刺，穿过汹涌的人潮，才猛地发现能真正信任的人，也就最初那么几个。
“你喜欢她吗？”有一天你突然这样问。
“我有喜欢的人。”我实话实说，“小怪兽和小怪兽只能做朋友。”
“能被你喜欢，她很漂亮吗？”
“不算很漂亮吧。”
“那你喜欢她什么？”
“我还想问呐。”
“不表白？”
“两码事。”
这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，你喜欢一个人就会去追去闹，轰轰烈烈；我觉得有女朋友了就不能调戏其他女孩子了，很不划算。你说人生得意须尽欢，我说长路漫漫不负人。
我强大的预感力又灵验了，不过三个月你和小星星就分手了。也不出我所料，这次藕断了没有丝连。你只骂了她一段时间破鞋，就释怀了。可这时你的成绩已经一塌糊涂，只能半路出家去学画画。
你跑回来兴高采烈的和我说：“母怪兽和我一个画室哦。”
“你想追她？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孩。”我又这样评价她。
“和我一样流浪到画室，当然不简单。”
“用学习成绩去定夺一个人的好坏是无知的行为。”
“我追她你伤心吗？”
“关我屁事！”
讨论哪个女生的脸蛋或者性格是日常话题之一，常常是低头后开始猥琐的话题，嘿嘿嘿之后开始为谁的胸大而争吵，直至女生们骂了变态之后才停止。她依旧是常常出现的人物，不过以前是我告诉你她怎么样怎么样，现在到了你告诉我她怎么样怎么样。你说起她时常常观察我的脸色，直到我保证了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做朋友的时候，你才大胆表露出对她的喜欢。
不过有一点我忍无可忍：“你以前又说她平胸。”
你厚颜无耻的赞叹：“优秀的女孩，连胸都是A。”
哈哈
The second story
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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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哈哈哈……我捂着肚子笑了三天，她和你第一任是闺蜜。我写的小说都没有那么狗血，那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什么狗血剧情，让你和她有发展的空间对不对？
然后狗血的剧情就来了，画班要去南宁进修一年。你高兴得手舞足蹈，差点从六楼纵身跃下，一口气请我吃了五天的辣辣，走不出厕所了才改喝清凉茶。
我的狗血剧情也开始了，上了高三，我又被调到了重点班，已经没有了当时去蹲领导办公室要求换班的勇气，只能乖乖去做个好学生。不过离开也是好事，领导们剥去四班的血肉植入重点班，又从重点班上面筛下人来填充四班，分数是唯一的划分标准。以前天天头疼我们的班主任也调去了百色，四班再也没有了家的感觉。
我喜欢的人差一分就和我一个班，可她的闺蜜来到了这里。
“你可以通过她闺蜜接近她啊。”
“她闺蜜看着有点凶。”
“追到她奖励一百包辣辣。”
“一言为定！”辣辣蒙闭了我的双眼。
我去尝试了，结果失败而归，人家都有男朋友了还追个屁呀。
这就是我高中三年的情史。
用你的话说：“你啥都行，就是不会谈恋爱。”
说的好像你就会一样。
毕业典礼你让我陪你去十二班。面对你的第一任和第三任，她们还是好闺蜜，你却不知道像个什么。我看不下去了，不顾别人的挽留，转身回到了一班。一班只有蛋糕，我不喜欢甜品，又跑去四班吃鸡翅鸭爪。
你回到四班，坐在角落生闷气。
我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碗鸡爪递给你，“吃点吧，四班的东西随便吃。”
“不饿。”
“在那里你吃得下？”
“关你什么事？”你好像有点生气，“你走了我很尴尬你知不知道！”
我也生气，“就是让你果断点，尴尬好过强撑，三年了你还是这样，你们走不到一起。”
“总好过你追不到，在南宁我还抱过她呢！”
我想把鸭爪摁到你脸上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，但觉得你的脸没有鸭爪珍贵，抹在你脸上简直浪费，就自个吃了起来。你一把抢了过去，像个饿鬼一样狼吞虎咽。
“我知道你舍不得，我也舍不得。”我没脾气的笑了起来，又开始胡说八道，“但我希望你学我一次，人总要往前走，得不到的看也别再看。耽搁别人，糟蹋自己。”
吃完后，你点点头。
玩游戏的人群突然哇哇大叫起来，男孩子们把摇过的啤酒瓶拉开，泡泡喷洒在女孩们身上，灯光掩盖了失落。好不容易再有了家的感觉，来自却要各奔东西了。
我在教你道理，不知羞耻。
Z
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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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 G
•MUSIC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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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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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
我这个年纪不会说爱，喜欢会淡，爱就不能。但你可以，因为你面对死亡的时候，她支撑着你活下去。
你和我说过你的病，肝的问题，是遗传下来的，你说这病没有那么严重，吃点药就可以，真是为了吃辣辣连命都不要了。
你拿着全部积蓄带她坐飞机，飞了上千公里去上海，那座我心目中的魔都……听说这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，会像漩涡一样吞噬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群……像我们这种小城里的人，好似一辈子也去不了，但那是她的梦想，她总是想去繁华的地方走一走，于是你带她去了，去水族馆、去东方明珠、去黄浦江畔……
你的病情已经恶化，连吃饭都难受，在卫生间咳出了血，可你还是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，不然影响了她。你说想给她个念想，希望魔都能成为她以后想去的地方，即便去不到，她也能成为更好的人。
好吧，那天晚上我错了。
我应该陪你在十二班喝啊癫啊，成为全场的主角，好聚好散也好，喝醉了当场表白当场搞事也好，三杯醉的我一定能尽情帮你捣乱，领导来了撒腿就跑。
如果早一点明白那是爱，我不会劝你放弃。
回来后你在广州住院，我刚开始准备用我那点儿积蓄准备一场旅行。这场旅行是我等了很多年，或许会改变我的一生。出发前一个晚上，你突然发信息说要动手术，换肝，有一定的危险。你的家人在你身边，那你还是很怕很怕。
那天晚上我才发现，世间所谓恩怨、所谓情仇、所谓梦想，在生命面前，都显得那么轻那么轻，轻得不值一提。我无法和你谈论生死，也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你，只能和你聊聊天，聊聊对未来的遐想……聊聊我睡觉时流了一桌口水的窘迫，聊聊你穿着破洞红内裤在宿舍走廊扭动屁股的骚样……
就这样聊了一个晚上。
凌晨五点，你准备要进入手术室。
你突然聊到她，说多么喜欢她多么爱她，真希望她能在你身边，和你说一句不要怕，那样你真的就不会怕了。
那是不可能的，她根本不知道。我说要不我去陪你吧，你狠狠地拒绝了我，说男人来陪我有屁用，滚去做你想做的事。
“好了，等我回来娶她好吧？”
“好啊，她要是不同意呢？”
“等着喝喜酒好吧？”
“可以霸王硬上弓。”
“不不不，会被她打断狗腿的。”
“我要当司仪。”
“你要当伴娘，她常常说你像女生。”
“我当伴娘，岂不是抢她风头。”
“这里天亮了，你那里呢？”
“还差半个小时吧。”
“也快了，如果我出了什么事……”
“也只是如果，我拒绝回答这个如果。”
你没回我信息。
三个小时后，我靠在动车车窗上昏昏欲睡，双眼迷离的看着窗外景物飞快后退。太阳挂了起来，小学老师老是说八九点钟的太阳象征朝气和希望，可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。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，心想你一定要撑过来啊，我可不想一辈子吃不了辣辣。
07
去到北海的第三天，我刚进入金海湾红树林风景区，你的电话就来了。手术还算成功，不过只能打点滴，就算治好了也不能吃油腻和辛辣的食物。以后吃不得辣辣了，也怪可怜的。
我和你滔滔不绝的炫耀起我的行程：在老街找那条不知在何处的摸乳巷，走到尽头转弯处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，且行且觅的惊喜；晚上在银滩上开手电筒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小海蟹壳上泛着光，像抬头时看见的繁星点点，海风闻起来真的特别干净；红树林的树木不是红色的，但有些大螃蟹却红如火焰，娃娃鱼在黑色的淤泥中一动不动，躲避在树顶穿行的白鹭……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你突然说，“谢谢你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然后才道：“人生很长，要撑过来。世界那么大，有些东西不看一看，岂不是辜负。”
接下来是高三毕业生最难熬的一个月，原来比高考更难的是填志愿，比填志愿更难的是等结果。我问你填了哪里，过了好多天你才回信息，所以让别人帮你填了，和她填的一样。
“为什么要别人帮你填？”
你没回答，却问：“小怪兽，以后想去哪里？”
“穷哎，抠出全部的私房钱都不够车票。”
“你以前又说将来有一天能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，那是你的梦想，我可是一直都觉得你可以。”
“倘若真的有那一天啊，我要去西藏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，去北京看如若巨龙的万里长城，去兴安岭看与天齐高的大雪山，去张家界看仙境般的山岭……”
“嗯嗯，真是志同道合。”
……
三天后，你告诉我你到北京了。下雨天的长城也特别壮观，故宫人特别多但沉淀着历史的痕迹，到了晚上霓虹灯光会侵蚀整座城市。你说感觉很累很累了，想先玩几天再看病，生死听天由命。
我这才知道你的病情又恶化了，换肝之后身体产生排斥反应，隔三差五进ICU，几次全身换血。你家人卖了老家的房子和土地，带你去北京治病。
从北京回来后你回到荷城，让我请你去喝酒。我觉得酒对你的病不好，说市中心有家黄焖鸡味道不错，可以去尝尝。那时候你瘦了一圈，没有一丝往日的活泼，神情忧郁，目光黯淡，透着一种老年人才该有的气息。别说喝酒了，连饭都咽不下，只能要了一碗清粥。
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。
﹁
已
经
在
那
儿
了
。
它
就
在
那
儿
，
明
天
，
08
2017年7月14日，你在我空间留下一句话：
“谁没年轻过，你老过吗？”
我没有回复这个问题，或许你来找的不是答案，只是对未来的发问。觉得自己将死之人，心中会有一片别人无法触及的灰色地带，医院的白色布帘让你感到绝望，甚至不相信自己能活下去，只期盼能多点时间怀念曾经和她的小日子。
你却不让我告诉她，怕她会愧疚。
你曾经在一本书里面看到一句话：“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城。”你不同意这个观点，说当写这句话的人遇上小怪兽，就知道什么叫孤城了。
“我是人，不是城。”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你。
“你有故事，城有故事，一个活着一个死罢了。”
“这是歪理。”
“你总想去很远的地方，就不想停下来吗？”
“停不下。”
“如果出现一个值得你说爱的女孩呢？”
“也许吧。”
那个时候你还说，毕业后如果你上不了大学，就会自己出去闯荡，过几年再回到我们身边，那时候的你已经改头换面了。不论发生了什么事，都会那样去做。
这个……在吹牛这方面，我们明显势均力敌好不好？
好吧，当从你和我们断了联系那刻起，你就赢了。
“小怪兽，再见！”
九月里，你留下这句话，从此杳无音信。
09
她的大学酒我帮你喝了，那天去了很多人，热闹得很。他考去了武汉，成了家人的骄傲。我问她以后是不是想留在武汉，她说武汉虽然也是大城市，但上海更大，想去上海。
“我去过上海，那里超美的。”她满怀憧憬地说。
“那要努力哦，梦想那么远了，以后总不会差到哪里。”
是了吧，一开始我就和你说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。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，好似三年前在千百个人中一眼看到她，就注定了要发生这些事。
“你眼睛怎么那么红？”
“酒量不行。”
10
王者荣耀刚红起来的时候，大熊还在安琪拉身边。安琪拉被欺负了，大熊会带着烈火一屁股轰下去，再笨拙的张牙舞爪扑上前，掩护安琪拉逃跑。
后来安琪拉重做，成了亡者峡谷的噩梦。
她强大起来了，可大熊却消失了。
还会有人为她保驾护航吗？
也许有一天，大熊真的会回来。
安琪拉说，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吧。
真是一个完美的故事。
11
“她是繁华的都市，车水马龙灯璀璨；你是宁静的小村，村前小桥送流水；我是远方的山海，高山大海不可平。那句话说的没错呢，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城。”
《小桥》的评论区里，我留下这句话，就当做与你的告别。
其实人啊，要经得起离愁别绪，才能在任何时候控制情绪，所有一切从头再来。天南海北，只道一句各自安好。
故事虽永不落下帷幕，却也当止笔。
祝我们，前程似锦。
喜欢的句子：只我一人，便可敌千军万马。
座右铭：要做就做最好，要争就争第一。
经典回顾：
主编：槿潼
副编：芨芨草
审核：顺熙 煮雪
编委：芨芨草 小雅 宓子微 明月心 茉轻颜 落落青衣 清莲
编辑：烟雨红尘 北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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